影评 |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菊次郎的夏天》故事分析

作者简介

许道军

许道军，上海大学中文系副主任，世界华文创意写作协会秘书长，创意写作硕土研究生导师，上海作协会员，《中国创意写作研究》执行主编。出版专著、译著（含合著）《经典电影如何讲故事》《故事工坊》《创意写作:基础理论与训练》《创意写作十五堂课》《作为学术科目的创意写作研究》等5部，主编教材《创意写作教程》《大学创意写作》 等3部。创作的诗歌、随笔等，被近百家报纸杂志发表、转载。近年来致力于创意写作学科建设、教育教学研究及编剧创作。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菊次郎的夏天》故事分析

许道军

《菊次郎的夏天》是由北野武执导，北野武、关口雄介、岸本加世子等主演的电影，1999年6月在日本上映，同年获第52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和最佳影片奖提名，2020年9月在中国上映。电影讲述了一个不靠谱中年大叔帮助一个不靠谱小男孩去实现一个不靠谱的计划却双双获得快乐与成长的故事。这是一部典型的成长类型“公路片”，主要人物一路同行，“相爱相杀”，各有所获。他们的命运让人心酸，但他们的行动却乖张离谱，让人忍俊不禁，泪中含笑，故事充满温暖和欢乐，戏剧性强，有趣而有意义。

正男九岁，在日本京都上小学三年级。他出生未久，父亲死于意外，妈妈重新组建了家庭。奶奶隐瞒了他被抛弃的真相，只是告诉他，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等长大了可以自己去。放暑假了，正男的朋友纷纷跟自己的父母外出度假，而学校的足球场也停止了活动，他倍感孤寂。一天，他代奶奶接收一个邮件的时候，发现了妈妈的地址——丰桥吉村，于是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一个人去找妈妈！然而，刚出家门口就被几个大孩子拦截。计划宣告失败。一个认识他奶奶的阿姨帮他抢回了零钱，还让她丈夫带他一起去找妈妈。这位阿姨的丈夫叫菊次郎，是一个长不大的油腻大叔。菊次郎接受了护送正男找妈妈的任务，但一离开老婆视线，转眼就拿着老婆给的5万元旅费去了赌场，输得一塌糊涂，还外带撘进了正男的不少零花钱。计划又要泡汤，但他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到正男流泪，就硬着头皮带着小男孩上路了。二人本来囊中羞涩，菊次郎又毫无算计，第一次住酒店就花光了剩下的钱。于是他们想方设法蹭车蹭吃蹭喝，一路洋相百出，好不容易到了丰桥吉村，却发现正男的妈妈已经另有了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着。正男知道自己完全多余了，默默离去。菊次郎被触动内心伤处，因为他也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感同身受，他决心要让正男快乐起来。他从两个“恶人”，也就是“肥佬”和“光头”那抢来天使铃铛，送给正男，安慰他说，他刚才看到的不是他妈妈，他妈妈已经搬走了。他妈妈离开时留下了一个天使铃铛，让他在困难的时候摇一摇，天使就会出现。回程路上，菊次郎一心要帮助正男，然而能力有限，智力有限，不断闯祸，还被黑帮揍得鼻青脸肿。但他们遇上了三个好人，一个是来时从送他们去丰桥吉村的文艺青年，另两个是被菊次郎抢走天使铃铛的“恶人”。他们得知正男的情况后，专门为正男办了一个野营活动，逗正男开心。欢愉间，菊次郎抽空去养老院探望了自己的母亲，打开了心结。正男勇敢找妈妈的行动，打动了他。野营结束，文艺男送二人回京都。告别的时候，正男才知道，给他带来一个快乐暑假的男人叫菊次郎。菊次郎也通过这次护送，变得成熟许多。

故事由于从正男讲起，而正男开始的行动也目标明确，坚定主动，很容易让人误解主人公就是他，他的目标和行动也就是故事的目标和故事的核心行动，而护送他的菊次郎是助手（当然菊次郎是不情不愿、被动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我们发现，当正男找到妈妈后，他的目标并没有真正实现：妈妈不要他了，他更加伤心！而后面怎么办，他完全不知所措。从功能上说，正男主导的行动无法推进了，甚至可以说是结束了。这个时候，菊次郎挺身而出，接管了随后的行动，开启了故事真正的核心行动：让正男快乐起来。此时，真正的主人公走上前台，故事的目标也从正男找妈妈，变为让正男快乐，获得一个愉快的夏天。

与所有的大情节电影故事一样，主人公行动的时候，总是条件不充分，菊次郎也一样：他没有钱，没有本领，做事还特别不靠谱。为了对正男好，他居然去抢东西，强买强卖，偷食物，逞强斗狠等，结果一塌糊涂，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不说，还连累正男东躲西藏。可是他的善意打动了上天，获得了许多意料之外的帮助，文艺青年、“肥佬”和“光头”，本来是“帮凶”（帮助对手、阻碍主人公实现目标的人物），现在转化为主人公的助手，一起来实现“让正男快乐起来”的目标。他们笨手笨脚，洋相百出，最后正男笑了，他的旅行以凄惶始，以欢乐终。当然，菊次郎也有所获，他原谅了妈妈，重新成为有妈妈的孩子，同时通过一路护送，也获得了责任感。虽然表面依旧吊儿郎当，一副永远长不大的样子，但他内心成长了。故事目标实现，主人公完成了变化，故事行动也就可以结束了。

一个没有妈妈的大孩子帮助另一个没有妈妈的小孩子，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而自己也收获许多，正所谓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人间有爱，值得信赖！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创意写作与当代中国文学生态研究》（编号：20BZW174）阶段性成果

监制 | 孙亮

编辑 | 王继斐、武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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